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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梦王水
二、年糕夯出闹猛劲
年糕是过年必备的食物。过年吃年糕的习俗，据传从周代开始，已有多年的历史。“年糕”两字，从其含义来讲有两种，一是“年糕年糕年年高”，说的是年成一年比一年好，如芝麻开花节节高；一是说“年高”即是长寿。中国文字的丰富多彩，意蕴深广，就在这年糕两字上就充分体现；而人们的对文字的巧妙地谐音拓展的想象力也是即具有生活感的。因此，搡年糕是家家户户年边的一件最大的事，而家里做年糕的多少也意味着一个家的殷实程度，做上几十蒸年糕的人家面上有光，如果只做三、两蒸的人家会觉得黯然失色。可是每户人家仍然兴高采烈地搡着年糕，就因为“年糕”中蕴藏着“一年更比一年高”啊。
关于年糕，听堂叔讲过一个传说。春秋时，吴国大夫伍子胥，被吴王夫差赐剑自刎而死。伍子胥死前嘱咐亲信：“我死之后，如果国家有难，民众缺粮，你们到象门城墙挖地三尺，可以得到食粮。”伍子胥死后，越王勾践认为吴国失去主将，就进攻吴国雪耻。夫差连吃败仗，京城被困，城中粮尽援绝，军民纷纷饿死。这时，伍子胥的亲信按他生前嘱咐，去象门挖地三尺，果然挖到可以充饥的“城砖”。原来这是当年伍子胥暗地设下的“屯粮防急”之计，他在象门一带用的城砖，全部是用江米粉蒸制后压成的，这类江米砖十分坚韧，既可以作砖砌墙，必要时又可充饥。从此以后，每逢过年，当地家家户户都要蒸制象城砖样的江米年糕，以奉祀伍子胥的功绩。因为是在过年时制作的食品，就把它叫作年糕，沿袭至今。中国似乎每一样传统的食品都有一段令人感慨的故事，那是一种文化，也是一种生活；精神的意味与物质的味道交融成一体，这就是传统的特定内涵啊。
要吃年糕，就要做年糕。做年糕，最为关键的一道程序就是搡年糕。
搡年糕的时间没有这么确定的规定，有些腊月二十就已经完成了。但大多数的人家还是廿五六这几天。
做年糕先是磨米粉。把米淘净，浸上一天一夜，然后推着石磨磨一圈圈转动着磨，洁白的粉液流到下面接盛着的一个不深的大桶里。然后草木灰把粉液的水份吸干。就可以搡年高了。白天办年货忙，搡年糕一般在晚上进行的较多。
傍晚时分，在大大的灶间装上了两盏汽油灯，汽油灯打出铮亮的光，把整个灶间都照透。
大火烧起来。下蒸的年糕师傅已经把大桶中的米粉用番薯丝刨刨成米粒大小，往蒸桶一层层放。灶间中间，放着一只很大的的石捣臼。几个亲戚壮汉早早就来了，而隔壁的后生听到这里搡年糕，就高兴地跑过来献力。那时帮忙是兴致，不要分文工钱，那时也不作兴分香烟，就是刚刚做好的年糕可以随便吃。
当上蒸师傅将滚烫的熟粉倒入很大的青石捣臼后，一种米粉特有的香味顿时溢满了空间。第一个“搡糕花”的就轻举捣子，柔柔地将这糕粉搡作糕团后，便可尽力地“搡”了。壮汉后生一个搡得乏了，一个接上去，一个个轮换着举起几十斤重的石捣子，狠命地砸向糕团。于是“澎”、“澎”的搡糕声在这热气腾腾中向空中飞扬，伴随着他们“嗨索嗨索”的吆喝声，应和者年糕师傅翻动米团时的“嗨嗨”声，夹杂着孩子的欢笑声，在汽油灯呲呲声的配合下组成了一曲交响乐，把冬夜的寒冷赶跑。在这里展示着力量，演绎着技巧，洋溢着欢快，传递着默契与友好，奔涌着热情与豪迈。那年糕师傅在石捣子搡下的瞬间翻动米团，让我惊险担心却总是泰然无事。搡年糕的“搡”是我们舟山人的口语，如果用“夯”更好，更大力，最能体现这种场景。
在这雄浑的交响中，米团柔和了，粘韧了，溢香了。
于是桌板上开始忙起来，年糕师傅把那米团揉搓后，分成一个个粉团，再搓成五六寸长的小圆棒，然后用雕刻着福禄寿等图案的年糕印版一按，一条条粉白的年糕挺直闪亮，四角圆润，图案清晰的年糕就像条条珍玉立成了一列列的队。然后又叠成一座座的高贵危楼。这年糕硬是比现在的机器做年糕好吃啊。（这些年糕干后用清水浸藏可到立夏。那时年糕炒先上市的倭豆，叫疥烙点心，据说可以防暑，预防疥疮等疔毒）
用米团还可以发挥想象捏成各种玩艺儿，那是我们小时最感兴趣的。最简单的是捏元宝，两边高中间低；兔子也唾手可得，细致些的再拿一颗红豆做它的眼睛；最难的是做龙，那龙须龙尾都像是用剪刀一刀刀剪出来，很费功力，须教授级才能得心应手。这些造型年糕又增添了灶间的情味。
年糕做好了。于是大家喝酒欢饮一阵，主人热情喝令，不过大家还是行令一圈就叫喊着归家，或许明天还要进行这样的表现，就为图热闹啊。
走出家门，站在巷口，还依稀听到从四方传来“嘭嘭”的夯年糕的声响，似乎在张扬着那浓浓的年味啊。
三、祈福佑寿说谢年
谢年，就是祝福，就是岁终祀神，又称送年，是一年中祭神最隆重的一次。
关于送年的传说也有很多。如“年”是一种邪恶的怪物，这时出来作祟，人们一方面好好待之，让它吃饱他去，一方面又抓住它怕红色的特点，桃符红对联，红色鞭炮响，把它吓跑。这是人们斗邪的智慧啊。又如灶神上天禀报各家情况后，玉帝又派福神来巡视复查。家家都已干干净净，打开大门，让他享受这最高的接待，歆享牲醴，希望福神保佑赐福。福神看到人间这么热情，自然在玉帝面前讲好话，赐福寿了。
这是很讲究的祀神仪式。一般在掸尘以后，做了年糕以后，就可以进行谢年了，而廿七八的居多。早上涨潮时分为祭祀，大概是五六点钟左右。在中堂前横摆供桌（记的小时候我家是两张八仙桌，有的富裕人家是四张八仙桌）。烛台香案放在北向，金字红烛高燃，香烟袅袅。正中香案下挂一神祗纸，上书“南朝一切圣众”或“文武财神”等字样，记得我爷爷写的是“太平尊神”。每张桌子南向放上三茶六杯，然后是水果糕点，正中是红色大托盘“五牲”或“七牲”，放置木质红漆祭盘中，有全鸡(公鸡)、全鹅(不得用鸭)、猪头(称“利市头”)或整刀肉，寓有全福发财之意。公鸡的头朝外，象征一鸣惊天。年糕高叠暗示年年高升；鲜鱼上盘，鱼头朝内，比喻年年有余意进家门。还有黄鱼鲞，谐音示意“环环响”名气大。盐、面、豆腐、鸡蛋，也是必供，叫做“四盘调和”全家衣冠整洁，三跪九叩三上香，屏声静息，祈神降福，俗谓“闷声大发财”。那供品，那摆设都有讲究都有寓意，这是一个很有意味的文化。祀神文化不能一概斥之迷信，这里面有着特定传统的文化内涵，有着美好的生活意义。表达了人们对天地的敬重，感谢天地给予的丰收，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人们把美好的希望喻示在供品之中，人们把对未来的祈祷与展望，寄托在对神祗的礼拜恭敬之中。祭毕，用金箔、锡箔，经卷等烧化，然后在每样供品中取下些许掷上屋瓦，进行“散福”。让神歆享了人间的牲醴，还可以带上礼物升天去。怎不高兴？呵呵，人间的那一些奉上迎候，也用在了神的身上。祀神祝福，正是人们的一种深切的祈望未来美好的心理表现啊！
于是，这天傍晚就邀请亲朋好友吃“春酒”。你请我往，加强了互相交往，增进亲朋情谊，热热闹闹，快快乐乐，友友好好，开开心心，年底的气氛就更加浓烈了。就在这样的祝福之中，人们把现实与理想交融，享受与想象同步，往昔与未来对接，以欢快的心情迎接新的生活，奔向新的年岁。
本期倾情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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