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毕春芳难以忘却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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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毕春芳

 

  夜,已经很深了。银色的月光洒满了卧室。我取过案头一本陈旧的照相簿,在灯下一张张地翻阅着。当翻到一张瘦脸庞短头发的相片时,我的手停住了,那是我四十年前拍的一张照,当时才十七岁。想起来还有同样的一张,那是贴在关书上的,从此开始了我的艺术生涯。

 

 

  人,都有童年。然而有的十分美好,有的却悲苦万分。我出生在上海虹口区的贫民窟里。父亲是个海员,为了生活,长年累月地在海浪中辛勤操劳,将所得的微薄工资养活一家四口。每次出航,我母亲提心吊胆,早盼晚望地等着他平安回来。他的安危与我们紧紧地拴在一起。记得有一次,传说我父亲的那只船在吴淞口外触礁了。我母亲流着眼泪,携着我和哥哥赶到码头,望着滚滚的激流,从早等到天黑,从夜望到天亮,直到第二天中午,我父亲的船终于进港了。母亲噙着泪望着父亲,说不出是喜是悲,半天讲不出一句话来。由于父亲工作的辛劳和一家人生活的艰难,在我幼小的心灵上产生一种早些出去工作、减轻父母负担的念头。于是在十二岁我就进了科班学艺。

  我从小爱好戏曲艺术。当时越剧已红遍上海,电台上、戏馆里、小巷中一片越剧声。我家里穷,没有收音机,我就跑到商店门前去听,没有钱看戏,吃过夜饭,拿条小板凳坐到剧场门口墙脚下听,边听边跟着唱。有一次,母亲叫我去买酱油,我站在店门前听收音机广播越剧出了神,把买酱油的事也忘了,直到母亲找来,才醒悟过来。有一年春节,亲戚送来两张戏票,我与哥哥争着去看。结果,母亲带了我去。那天夜里,演出的是马樟花的《仕林塔》。我看了,留下很深的印象。就从那时起,我也渴望着当一个越剧演员。   有一次,我搞到了一本越剧小唱本,如获至宝,爱不释手。整天捧着它,学着唱,还拿了一块手帕当水袖,边唱边做,简直着了迷。有一次,不知不觉地在梦里也大唱起来,把一家人都唱醒了,被母亲狠狠地骂了一顿。有一年夏天,在家门口纳凉时,我跟着收音机唱了一段《仕林祭塔》,居然也围着不少“观众”。当我唱完后,他们拍手鼓掌。就这样,我对越剧越来越迷,要当一个越剧演员的信念也越来越强。   十二岁那年,我上街看到墙上贴着一张越剧小科班招生的广告,急忙连跳带蹦地赶回家,要求父母让我去学戏。谁知两老不同意,一是唱戏名声不好听,二是进科班要离开家,舍不得我出去。这象一盆冰水波在我火热的心上。我憋着气,好几天挂着眼泪,不讲一句话。父亲看我学戏的意志坚决,只得依从了,并陪我到鸿兴舞台报了名。当拿到关书,看到上面写着的条文时,父亲又动摇了。他捧着关书,抖着手,含着老泪,声音也有点哑了,说:“雅珍(我的小名),不要去学戏了吧,家里再苦,我们也要苦在一起……”可是,我仍不听,一定要吵着报名,父母无奈,才同意在那张关书上画了押。   我进了小科班,名义上虽然拜了师,实际上师傅并不真正传艺,全仗自己暗暗看,偷偷学。记得有一次我在台旁看客师(从外地请来的主要演员)演出,那个客师见我在台旁看戏,一下场便朝我白眼,我吓得立即钻到后台去。那时,做演员一定要学会上台引子、坐台白,还有许多赋子,如家堂赋子、游园赋子、容貌赋子等等。因演出没有剧本,师傅给我们讲了个故事和人物的进出场,名日“路头戏”,我们就按照师傅讲的情节在台上把这些赋子配上去,自由发挥。由于自己没有文化,全靠硬记硬背。旧社会学戏学艺是如此之难。在小科斑里,生活上也是十分艰苦的。一碗米饭,二根萝卜条,那是经常的事,逢年过节才烧几只菜。为了抢菜,非得把饭吃得很快,否则菜吃光了,就得吞白饭。所以,至今我吃饭还是很快,那是在学艺时养成的习惯。尽管在科班里条件差,学艺难,生活苦,我还是勤奋地练,从不叫一声苦。   六个月后,师傅就叫我们“串红台”了。有一次演幕表戏《薛仁贵征东》,我扮演薛仁贵之子薛丁山。由于没有舞台经验,一上场昏了,在慌乱中把说白念颠倒了,说:“我薛仁贵,父亲薛丁山。”引得观众哄堂大笑。戏结束后,师傅拉我至唐明皇的像(戏剧之神)前,罚我跪下。我开始不肯,师傅拿着棒打我才跪。一气之下,我跪着不起。要不是师傅又用棒逼着,我也可能会跪到天明。由于我这种倔强的性格,遭到了师傅好多次打骂。后来渐渐使我认识到,这种铁顶硬撞的办法反而吃亏,于是改变了对师傅的态度,依顺听话,这办法似乎也有点灵验,从此就少挨打了。现在回想起来,师傅的严格要求对我也确实有好处,否则就不会有扎实的基础。不久,我就唱主角了,跟着剧团走南闯北,到杭嘉湖一带演出。   那时,正是抗日战争时期,人民灾难深重。我们为了生存,背着行李,拖着布景、道具,乘的是乌篷船,住的是庙堂,在城镇的茶楼上和农村的草合上演出。有一次,有个日本翻译喝醉了酒,闯入后台,师傅把我们藏到佛像的后面去,才免受一场祸灾。又一次,我们在嘉定镇演出,有个女演员因不肯去陪伴日本人,我亲眼目堵她被来请的日本翻译用手枪活活地打死在石桥上,尸体落到河中。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生活条件又差,好多人患了疟疾病,头上白虱,身上瘫疥疮,真是“台上笑脸迎,台下泪暗吞”。多少姐妹被折磨至死,多少姐妹被逼离了舞台生涯。旧社会的艺人命运就是这样悲惨。开始,我们科班有四十余个人,后来只剩下十几个人了。我虽然也深感学艺难,做戏难,做人难,但为了生活,为了当演员,我还是忍受住种种煎熬,坚持了下来。   三年学艺生涯结束了,该出科了。可是师傅不放,定要我为他再唱半年帮师。碍于情面,也无法推卸,只得又在班里耽了几个月。不久,师傅因病过世了,我才跳班出去。旧社会的剧团最多半年,有的只一两个月,就拆班散伙了。原因很乡,有的合作不好,有的没有生意。满师后的短短几年中,不知跳了多少剧团。先后与徐天红、王文娟、李慧琴、裘爱花、罗佩琴、茅胜奎等合作过。直到抗日战争结束后,进雪声剧团与袁雪芬大姐合作,后来又进东山越艺社与范瑞娟、傅全香合作才比较稳定。这一时期也是我艺术上得到成长的阶段。尤其是袁雪芬、范瑞娟大姐给我的影响更大。

  在一九四七年前,我的演出都在一些中小型剧场,演的是由师傅口授的幕表戏,根本不讲舞台调度,也不注重人物性格的刻画,更不谈戏的思想内容,只要演出上座就行了。进雪声剧团后,雪芬大姐改革越剧,由新文艺工作者参加,建立了剧本、导演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珊瑚引》和《金枝玉叶》的演出,一改旧越剧舞台上的风貌。这使我开始懂得什么叫艺术。从此,我再也不演幕表戏了。在表演上,范瑞娟大姐给我的帮助是很大的。尤其是在东山越艺社唱二肩时,我直接得到她的教益。一九五O年,我进合作越剧团与戚雅仙搭档,挑起头肩小生重任后,因实践的机会多了,扮演的角色也多了,感到更需要吸收新的东西来充实自已。于是,我按不同的人物,不同的性格,又吸收了尹桂芳、徐玉兰等大姐的表演和唱腔特点,充实丰富自已,取长补短,在不断的演出中才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我在越剧舞台上已度过了足足四十年,这四十年,我经历了许多风雨,饱尝过无数苦难。解放以来,尤其是进合作剧团与戚雅仙合作后,我演过二十几个角色。如传统剧《白蛇传》中的许仙,《玉堂春》中的王金龙,《血手印》中的林招得,《王老虎抢亲》中的周文宾等。一九七九年剧团重建后,我又排演了新编历史剧《光绪皇帝》。这些戏演出后,虽得到了观众的欢迎和好评,但离党和人民的要求,还差得很远。我今年虽已五十开外了,但我还想为党的文艺事业、为灌溉越剧这朵鲜花作出新的贡献。

图片来源于台州黄悦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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