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主讲:中共河北省委党史研究室副主任赵胜军)
谷广善,河北高邑县人,是我军为数不多的“红医将领”之一。年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少将军衔,荣获中华人民共和国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
他是一位传奇将军。他曾在陆军负责后勤和运输;也在空军负责过后勤、管过修理;他在国防部负责过导弹研究,还曾经在第七机械工业部负责人造卫星研究和发射。看履历,此人简直是个多面手。其实,这些都不是他的本行,他的本行是一名军医。传奇将军谷广善的身上究竟有多少传奇故事呢?
年6月,谷广善出生在河北高邑县塔张村一个农民家庭。在他一岁时,父亲去世了,只剩下祖母、母亲、姑姑、姐姐,还有他。几个柔弱的女人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日子过得相当艰难。后来,祖母因病去世,姐姐出嫁,日子更加穷困。为了谋生活,同时让儿子学点文化,母亲卖掉了全部家当,带着谷广善搬到高邑县城北关,送他到美国基督教会办的同仁小学读书。
谷广善读书很用功,成绩也很优秀,牧师校长很欣赏他,还许诺将来送他去美国读大学。家中的母亲有点担心,由外国人供着上学,等于把儿子送给了外国人,只让他念了两年半就退学了。退学后,谷广善先到一家裁缝铺当学徒,后来经人介绍当了两个月警察。
那年头,穷人家的孩子处处受欺负,血气方刚的谷广善受不了那个窝囊气,干脆撂挑子不干了。可生活还是要继续,男子汉总要干出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年,15岁的谷广善跟随熟人到河北磁县的刘公馆当杂役,他的人生又将迎来怎样的转机?
来到刘公馆当杂役的第二年,刘公馆的主人刘东周出任奉军21师军法处长,谷广善也被带到邯郸县当勤务兵。年3月,国民革命军冯玉祥部队北伐来到磁州,奉军败退关外,谷广善离开奉军,到冯玉祥部32师先头部队做文书。
谷广善聪明能干,32师医院院长董干堂看中了他,把小伙子留下当了医兵。从此,谷广善走进了医务工作生涯。虽然以前没干过医务工作,但是谷广善学习认真,干活踏实,深得董干堂器重。董干堂调医院院长时,也把他带到开封,提升为看护班长兼司药。从那时起,谷广善如饥似渴地学习,不仅学会了拉丁文,还掌握了药品、治病的基本知识。
年,冯玉祥的部队被蒋介石收编为国民革命军第26路军,谷广善担任上尉军医。
早在大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就选派刘伯坚等人到冯玉祥部队工作。在这些共产党人的影响下,很多官兵都有着强烈的抗日反蒋思想,谷广善也是其中之一。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蒋介石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不去抗日,反而开始“剿共”。很多热血军人都在考虑一个问题——跟着共产党红军走,还是跟着国民党蒋介石走?谷广善的心中早就做出了选择:谁打日本就跟谁走!
年12月14日,第26路军在宁都举行起义,一万七千多人携带两万多件武器装备,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苏区。部队在秋溪、九堡等地进行整编时,一部分反动军官和不愿革命的人走了,还有几个医生也想叫上谷广善一起离开,但是谷广善坚决留下来。他说:“红军官兵平等,抗日反蒋,为工农求解放,只用了一个月就把部队整编得面貌一新,我坚决留下来当红军!”
根据中央决定,起义部队整编为红五军团。谷广善担任15军卫生科长,他对卫生工作认真负责,经常亲临前线观察情况,治疗伤病员,很快成了苏区红军医疗队伍中的骨干。
年7月,水口战役打响,红军大获全胜。不过,这场恶战也让红军部队损伤两千多人,病号一下子多了起来。
谷广善立即带着37师卫生队观察伤员的情况,发现伤员的病主要分三种——疟疾、痢疾、烂腿。他们把一百多名重病号集中到卫生队,突击治疗一个月左右,大部分病号都康复归队。其他没有集中起来的病号,分别安排到连队治疗,可是效果并不理想,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经过一番调查,谷广善找出了战士们久病难愈的原因所在,专门向上级做了汇报,说:“战士们烂腿,多是不打绷带,行军时被划破造成感染。本来上点药就可以好,可是伤口刚刚结痂,战士就用手抠,导致感染化脓。有些人还在伤口处贴个树叶子,这样越发反复难治。在连队里,病号的身体刚刚好一点,又乱吃东西,使胃肠病反复发作。再加上部队里的卫生教育管理不严,导致战士们身体素质下降,容易得病,病了也不好治。”
接着,谷广善给军长提了个建议:要加强部队卫生教育管理。军长听了以后很是赞成,还在干部会议上讲道:“今后哪个单位病号多,首先要追究团长、连长的责任。”很快,部队召开连以上干部会,宣传卫生知识,提出防病治病要求,抓紧卫生制度落实。没过多久,部队里的卫生情况有了明显改观,病号基本得到治愈。
年12月,谷广善担任五军团15师卫生部部长。15师是一支年轻的部队,平均年龄十八岁左右,不少战士只有十四五岁。战士们风里来、雨里去,打仗又很辛苦,很多人都长了疥疮,有的人疥疮生在头上,连军帽都不能戴。因为疥疮的折磨,部队的战斗力也受到了影响。
谷广善看着战士们受苦,心里那个急啊,他立即向肖华政委建议:发动部队,统一行动,彻底根治!他根据药方,经肖政委批示费用后,派人买了几百斤硫磺,和其他药材一起配成药膏,让战士们涂抹疥疮。此外,他还让战士们烧水洗澡、煮衣服杀疥疮虫。经过一个月的突击治疗,大部分战士的疥疮都治好了。
治好了疥疮,小战士们人人兴高采烈、个个精神抖擞,肖华政委连连称赞谷广善,说这是“硫磺治天疮”。在谷广善的努力之下,全师的卫生防疫工作也大大地向前推进。
年7月,长征开始了。战争残酷,红军部队伤亡很大,病号越来越多,压在谷广善肩膀上的担子也更加沉重。他既要治病救人,还要收容掉队的战士,保证他们归队。他又该如何应对这个难题呢?
为了保证这些战士归队,谷广善和其他医务人员一路上千方百计收存医药用品,还得千方百计搜集食品,保证这些战士有足够的食物。
作为技术人员,谷广善有几十元的津贴。在当时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是他自己用得很少,大部分都补贴给病号,有时同志们缺零花钱,也都主动朝他要。上级给谷广善配了一匹马,他也很少骑,经常让给伤病员。
在四渡赤水、威逼贵阳、直插昆明等战斗中,红军部队伤亡比较大,医务人员的任务就更重了。谷广善把看护分成消毒、换药、护理三个班,出发前做好消毒、换药、服药和其他准备工作,同时由护理班派人打前站,先到宿营地烧开水、做好稀饭。医生也分成几个组,分别负责几个班或一个排的伤病员,及时换药、治疗。到达宿营地后,他们首先找门板、稻草给伤员搭床铺,紧接着按部就班治疗、换药,照顾伤病员洗脸、洗脚、开饭。等到把这一切做完之后,医务人员才能吃饭、休息。在谷广善的带领下,医务人员精心医治伤员,战士们的伤很快好了起来,一个个重返前线。
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后,对卫生组织进行了整编,谷广善调到一军团卫生部担任副部长。他主持建立了医疗共作制度——医院的人员进行详细登记;为伤病员建立病历表;医院将牺牲烈士的遗物整理好送到政治机关,再由政治机关寄给烈士家属。谷广善的工作受到政治部的表扬,军团政委聂荣臻给出好评:有了谷广善,医院办得真像样!
年8月,红军改编为八路军,谷广善担任八路军师卫生部副部长。
平型关战役打响之后,师奔赴前线,英勇作战。这一战打赢了,但是战士们的伤亡也不少。谷广善在卫生部负责好几百名伤员,吃饭、喝水都有困难,他和医疗工作者们还肩负转移伤员的重要任务。
转移伤员,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伤员数量多、病情复杂,转移起来非常困难,谷广善和其他的医护人员费了不少力气,吃了不少苦头,才把伤医院。
南征北战这些年,谷广善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每医院或者医疗所,作为收治伤病员的主要医疗机构,跟随部队移动。之前他也提出过这样的建议,却没有被采纳。
现如今,抗日战场上的情势严峻,我军在敌后开展游击战,远距离转移伤员,困难非常大。谷广善仔细思考一番,正式向师长林医院的报告。林彪很支持,说:“可以成立。医院,你们在平型关不至于吃那么大的苦!”他还亲自签发命令,调来一百多人成立医训队。就这样,医院很快建立起来。
年3月初,师来到鲁西地区,迅速打开新局面。根据作战需要,谷广善指派卫生部二所就地在五晔村、岈山一带隐蔽工作。当地百姓帮着医护人员在村外梯田、地堰上挖了一些洞,洞口选在植被茂密的地方,每个洞大约有一米宽、两米长,可以容纳一两个伤员。同志们身着便衣,轮流送饭、护理、换药、治伤。这就是山东抗日战医院。
当时,山东各部队、各军区被敌人分割开来,八路军只能进行游击战。谷广善和卫生部的同志根据游击战的特点,建立了很多规模较小、机动灵活的卫生机构。在山东军民的配合下,我军作战区医院、医院,甚至还有设在敌人医院。
年和年,是山东抗日根据地最困难的时期,部队打完仗就得赶紧转移,不能让伤员拖部队的后腿。因此,谷广善带领大伙创办的医疗所、医院不再是单纯的医疗机构,而是一个特殊的战斗体系。
好钢用在刀刃上,谷广善把卫生部的力量尽可能充实在基层。每个医疗所配备一定数量的医生、护士、司药,专门救护伤员;配备强有力的行政领导,组织吃、住、挖洞、物资筹措以及掩护转运;配备优秀的政工干部,做伤病员和群众的政治工作,分散隐蔽,跟敌人巧妙周旋。谷广善平日里没个闲下来的时候,他经常深入各地检查工作,帮助大伙解决困难,治疗病危病重的伤员。
在山东战场,师从南打到北,从西打到东,敌人没有抓住过一个八路军伤病员,也没有打垮过一个八路军医疗所。可以说,谷广善功不可没。
出处|乐听
编辑|苏 静
责编|武春霞 王宗志
编审|胡振江 杜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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