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城记忆难忘的母校情

难忘的母校情王群英

人生,都有些难忘的事,我最难忘的就是我的母校情。

(一)

太行山上,

浊漳河旁,

聚焦着潞城的优秀儿郎,

反攻的任务,

建国的事业,

要我们勇敢来担当。

……

这是五十多年前,我们在潞城抗日一高的校歌。每当听到这首歌时,一下就把我带回那战火纷飞的年代。

潞城一高,成立于年2月3日,校址在黎城的靳曲。当时的校长是郭明亮,后来,是李半坡。

梁重民,是潞城抗日一高的第三任校长。山西平陆人,是43年从区长的岗位上调入学校的。他政治上很强,在艰苦的战争年代,一面组织教学,一面建立党的组织(老班长,王宏义、韩庆良,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入党的),配合抗战,积极度荒。南马庙上的“中国共产党万岁”七个大字,就是他亲自写上的。

我是42年学校迁入南马时入校的,当时的学校,就在南马梨园的李汇源家。西院是校部,东院是学堂。和我前后入学的,有申保录、郭双奇等同学,我们都是当时各村的儿童团长,心里特别高兴。

那时学校的宗旨是:“一切为了抗战”。当时有正规的1、2、3班,我们经过短期补习后,升为高4班。另外还有一个干训班,全校有学员近百人。可以说,这个学校,也是培养革命干部的重要基地。

学校的课程,有政治、语文、数学,有历史、地理、自然;还有音乐、体育与军事等。但不管有多少科目,都贯穿着一条红线,那就是“一切为了抗战”。

政治课,多由校长根据形势亲自讲。教师,都是根据地一流的知识分子,且多是大学生。这儿要特别提到的是朱炎和刘涤生两位女教导主任,年轻、能干,在艰苦的环境下能协助校长把教学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教师都是为人师表的好教师,如谢子美老师,他教过数学,也教过地理,哪门也教得有声有色。他为人正直,立场坚定,艰苦朴素,实事求是,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在那阶级斗争剧烈的年代,他受到过不公正的待遇,但他都能实事求是,正确对待。85年11月10日,我们召开潞城一高校庆会,原来的校领导和同学,从全国各地来到一起,都想趁机为他陪个情,道个歉,不想,他早已过世了。同学们说:“他不只教我们知识,而且教我们怎样做人。”还有一位要特别提到的,是我们的军事教师尹羽,他讲得具体,很有现实意义。有一次他讲,我们被日本鬼子围在山上,敌人又从山下往上放火,企图烧死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说:“冲下去,杀出条血路。”尹老师讲:“这是一个办法,但不是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是我们也放火,从山上往下烧,待火连住时,我们就容易冲出去了。”

战争年代,我们过着严格的军事生活,早操练,晚点名,敌人来就跑,敌人走了就学。有时在教室,有时在林荫下,有时在田间,背包当板凳,膝盖当桌子,没有纸,就用旧书的背面,没钢笔就用子弹壳安个蘸笔尖。在南马期间,我们被敌人包围过三次,都安全转移了。有一次,我们正往西水洋山上跑,敌人的子弹就打在身后的沙滩上,我们还是爬上了山。还有一次,夜里正睡着,突然紧急集合了,那时规定十分钟连打背包要全部集合完毕。刚集合好领导讲:“我们被包围了,马上往马鞍山上跑。”当上到半山腰时,领导才讲:“回去吧,这是演习,没事了,回去吧。”我们才回来。

(二)

太行山,

高又高,

百万民兵逞英豪,

年轻的庄稼汉,

扛起枪和刀,

保卫家乡立功劳。

……

这首歌,曾鼓舞着成千上万的解放区人民,上前线,打鬼子。对我们学生,影响也是很大的。

为了适应战争需要,学校党组织组织我们站岗、放哨、送信、拥军拥属、护理伤员,开展多种形式的对敌斗争。

年,我野战军在子医院,学校就派学生去给伤员喂水、喂饭、送尿盆、洗绷带,有些学生因表现好,就从那儿走上了革命道路。王春鱼同学,参军后,转战南北,最后打到了朝鲜。常贺武后来到了西藏。申景和刘彩兰两位女同学,入伍后,参加过不少战役,后分别在青岛和信阳工作。陈铭奇同学,杀敌勇敢,战死在沙场。

44年,为了对敌斗争的需要,学校组织起业余宣传队。当时演的节目,都是配合中心的,也都是用家乡的落子腔演出的。如43年、44年反特,就演由崔玉岑编的“小河保坦白”;44年大生产,就演“二流子转变”、“劝荣花”。当时我演四满,翠苗演荣花。45年为了瓦解蒋匪,就演“血泪仇”,李洪恩演贫农王仁厚,李金昌演狗娃。45年减租减息,就演由王垦编的“大转变”。王垦,在石梁时是县青救会主席,积累了不少减租减息材料。因此,他写的剧本很生动。后来,他还当了潞城县的副县长。在“大转变”里,李洪恩演大地主王仁海,我演佃农王成。

那时演戏,都是师生同台,语文教师张绍谦,不但课讲得好,而且为人忠厚,不拉得一手好胡胡。开始我打板,他拉胡胡。后来,我当了演员,他还拉胡胡,很受同学们敬佩。一次,到黎城李庄作慰问演出(那儿住着黎城的独立营),正好和黎城的淼荣班对上了,也就是当时的“黎明剧团”。王淼荣,是黎城的好把式,他擅长甩发、子翎功,演技超人。那天他演了拿手“禅云寺”,但他是旧戏,且女的还要男角演。而在不足二百米的对面,我们演的是新戏,女的就由女的演。那夜我们上演的是“糊涂村长”,中心是说我抗日村长,中了地主女儿美人计。地主女儿小翠莲,由年轻亮丽的张景梅演扮,她人漂亮嗓门又大,只唱了几句,就把那边的年轻战士拉过来了,尤其村长(由我饰演)出来唱道:“小翠莲说话句句美听,吃两碗老拉面饱圪洞洞。”这时,那边的人几乎全过来了,就这样,小娃娃赢了大戏班。

我们的戏,不只在根据地演,而且还到敌占区演。一次,去堡头村演,几乎踏上地雷。后来,我们还去下社为二高的同学们进行慰问演出。

潞城解放前后,校长是黄礼,黄是广东人,大学生,他个子不高,但很精明,为人也很和气。

45年9月15日,黄校长突然把我和王发科叫去,说是要我俩去“执行一项任务”。我问:“什么任务?”他说:“潞城快解放了,要你俩先到合室前沿指挥部,待县城一打下,就随军进城,把‘伪高’的财产看管好。”第二天我们背着包出发时,他还亲自送行,并每人给发了两颗手榴弹。

到了合室,很快就发起了总攻。随着战斗的胜利,指挥部连连推进,直到能看到我军炸掉城北的最后一个炮楼。45年9月18日,潞城解放了,我俩,随军进城,就去完成我俩的任务。

解放不久,即45年12月间,因工作需要,组织上把我们宣传队的能兵强将,都调入了县剧团。乔光炎老师,去当了书记和团长,李洪恩、郭凤岐,当了大队长,以后,李洪恩还当了县文化局的局长。我也因为有在宣传队这点实践,还到专落子剧团工作过一段,后来,在省电视台任副台长分管过文艺工作。

(三)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人民政府爱人民呀,

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呀,

呀呼嗨嗨依呀呀嗨。

……

在抗高学习、生活是艰苦的,但师生们的心情,却跟歌声一样,始终是愉快的。

艰苦,还不光是鬼子的封锁和扫荡,更主要的,是42、43年的大灾荒。那几年,天不下雨,地里的小麦,都被铺天盖地的蝗虫给吃掉了。那时,根据地的人民生活极端困难,学校经费严重不足。同学生了疥疮,没有药,只好用火熏。有人感冒了,就去开几下荒,出点汗了事。那可真是吃糠咽菜的年月,各种树叶,都吃遍了,最后吃到了蝗虫、麻雀。常贺武同学,因吃了糠,拉不下来,大师傅老姜,就用筷子给往外挖。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洗澡”,身上脏了,只好等到浊漳河水来了,去“耍水”。44年秋,助教赵本光,领着大家去漳河耍水,他和学生秦英才、王修文,三个人手拉手下水,下去就没有上来。一下,三个人全丧命了。这时,小的闹,女的哭,一片凄惨景象。

后来,根据地党和政府的指示,让学校也开展大生产、实行生产自救,要学生挖野菜,割白草,没有烧的,就组织学生背着枪,去秦家山拾煤,后又让学生开荒种地。那时开的都是南马的坟地和弃耕地,这些地,又用学生的名字命名,如玉仓地、鸿恩地、庆良地……这样既好记,也便于管理。这一举措还是不错的。据43年底统计,共开荒24.7亩,种地50.5亩,收小麦20多石,玉米50多石,豆类8石多,地瓜多斤,棉花26斤,豆角等蔬菜够师生吃7个月。另外,我们还纺花、织布,织布9丈多,大大缓解了学校的经费困难,师生的生活也大大改善。

(四)

几多耕耘,几多收获。

潞城解放不久,学校就全部搬入城内,可就在45年年底,家里不让我上学了,理由是“供不起”。

杨校长(这时已是杨超为校长了,我省垣曲人,他是由县民教科长的岗位上调入的)听了很焦急,他马上给村里打招呼,要我继续上学,还说:“供不起,可吃公费!”经村里作了工作,家里才供我念完了高小。

建国前,潞城一高共毕业了八个班,约多人,学生分布在全国各地。因为有学校党组织的教育,同学们的爱国主义觉悟大大增强,他们大都在以后的革命和建设中作出过贡献。

如今,省、地、县级的有;军、师、团的也有。一班同学王尚荣,建国初就是福建省委党校的副校长。老同学李海长期和李鹏在一起工作,李鹏当总理后,他还来信问我“有没有事”?我们的孟进鸿同学,早已是国防大学的将军了。地师级的更多,秦鸿玉同学,是正师级了。老同学郭玉仓,多年前就是沁源县的县长,如今也是地级干部。

曾经哺育我们成长的老校长梁重民,47年随军南下,在安徽霍山任区委书记兼区长,在一次战斗中被敌人杀害。他牺牲后的第三天,当地党委任命他为太湖县县长,可惜他英魂已去,无力再展雄风。黄礼校长,建国后一直从事党的教育事业,曾在华中工学院工作多年,56年,又任广州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如今,也已谢世。

老校长杨超,他36年参加革命,39年入党,47年南下不久,就在湖北交通厅做领导工作。如今已80多岁,身体依然健壮,他也是为数不多的老红军干部之一。

还要提到的是朱炎、刘涤生两位女教导主任,47年南下后,不久,朱已过世;刘南下不久,就在湖北省轻工厅做副厅长至今,身体还好。

万分挽惜的是老同学王风善,少年英俊,才华过人,47年南下不久就被敌人杀害,牺牲时尚无婚配。

我写此文的目的,是让大家莫忘过去,珍惜今天,干好明天。

原载《潞城新闻》年7月12日

(作者:王群英,原山西电视台副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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