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矛盾又平庸的统治者

今天我当值,家里事情太多,没空写东西,只好把一篇旧作拿出来应景。

司马辽太郎的《德川家康霸王之家》并不是我自主选择的书籍,而是当当网促销活动下用来凑单的书,就是俗称的“添头”,像这类书,印象中还有张德芬的《遇见未知的自己》,一般这类的书于我而言看过了也就只是看过了,不会留下什么印象,但是这本书不同,虽然作者和故事都来自日本,却让我这个中国人得以从内部对日本及日本人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为什么那么一小块弹丸之地,竟然有着蛇吞象的野心?为什么平时友善好客的面孔战争期间却变成了冷血的机器?为什么战争过后可以毫无廉耻地向敌人谄媚甚至是奴颜?这难道仅仅能用可恶、可恨、虚假、伪善这样单薄的词就能解释和概括的吗?

也许一切的根源都能在这本书中找到,一切的内因都在德川家康身上有所显现,因为正是德川家康一手建立起来的江户幕府,统治日本长达多年,在这样漫长又封闭的时间里,足以从内而外的改变一个民族的内核。

下面来看看德川家康身上的特性吧:

忠诚与算计:

在日本的战国时代,国与国之间,主人与家臣之间都是因利而合,又因利而分的,但是在这样的乱世家康却博得了忠诚的美名,他先后从属于三个利益集团——年幼时在今川家做人质,听从今川义元安排娶了年长自己十岁的妻子;随着今川家的衰落,中年的家康转投新兴势力织田家,心甘情愿地在战场上为织田信长当炮灰,在20年的合作中安分地守着自己三河的领土,不曾染指过信长的一分土地,甚至为了巩固两家的合作,答应了信长的无理要求,忍痛杀妻弑子;信长被手下刺死后,丰臣秀吉接管了信长的势力,此时的家康拥有了万石的领土,他本可与秀吉一争天下,最后还是选择臣服于秀吉。

这些忠诚的表现是真正的忠诚吗?未必,今川义元被信长杀死之后,武田信玄怂恿家康联手吞并了义元的领地;信长横死之后,口口声声说要为信长报仇的家康,却用阴谋夺取了信长的甲州和信州;秀吉一死,家康就迅速成为反对秀吉最彻底的势力,甚至最后食言而肥,将丰臣秀吉全家灭门,连遗子也不放过,当真是斩草不留根!从此日本再也无人可以和家康抗衡,家康得以从容地开创他的幕府时代。

所以家康的忠诚只是面具,而背后的真相便是精于算计,因为他的每一次背叛,都是为了更好的状大自己,而他的每一次忠诚都是为了更完善的保全自己,精计本身在一切以利益为驱动力的战国时代本来无可厚非,但是家康却是既要为自己算计,又要博得世间的美名,俗话说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而家康高明就高明在当真是既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而且还是块此后影响日本长达多年的牌坊。

憨实与狡猾:

在尾张的织田家眼里,三河的德川家不懂文学,不擅茶道,甚至不喜好华丽的服装,也不喜欢美女,是个十足的乡巴佬,德川的确是这样的乡巴佬,憨实得像地里的一块泥巴,即使已经身为大名,仍然还是一块泥巴,谈不上享受生活,他喜欢金子,所以总是亲自好金子包裹起来,还亲自写好日期,从不假手他人,他一生好色,房事无度,但是对于女人却没有美丑的要求,女人嘛,能生孩子,能帮他打理家事就足够了,家康的实用主义源自三河农民的憨实,但是这个农民也有自己的狡猾之处,他懂得投其所好,信长不喜欢争功的属下,所以他心甘情愿地被信长驱使,从不争功,即使信长死前善心大发将骏河赏给他,家康也要故意再三推辞;家康吝啬又不懂风雅,但是为了讨好信长,还是力邀信长来富士山游玩,而自己作为先锋队和主人,为信长搭建起金碧辉煌的住所和凉亭……

家康就是个憨实又狡猾的农民,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生命的最后,在安排后事时,在面对他属下的多位大名时,他依然憨实又狡猾地为中规中矩的儿子安排好了一切。

勇敢与懦弱:

当年强大的武田信玄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决定从家康的领地上横穿而过,而弱小的家康却第一时间站出来,明知道无法战胜武田军团,却还是拉开了三方原会战,最后居然败得落花流水,也成为他日后引以为傲的资本;但是大多数时候家康是懦弱的,他从骨子里害怕改变,第一次改变他都要咬着指甲克服内心的恐惧,第一时间听说信长被杀,他的反映不是如何从京都逃回三河,而是想着就此追随信长而去;信雄请求家康和他一起对抗秀吉,家康也是咬着指甲左思右想,举棋不定。

家康的懦弱是与生俱来的,但他的勇敢却是后天磨练出来的,他的一生就是一个天生胆小的人在逼着自己做勇敢的事,然后一步步成长为日本的统治者。

隐忍与自律:

自幼缺少父母护佑的家康从小就流落在外,在今川家当人质,寄人篱下的日子里,家康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在此后追随信长的20年里,家康面对信长任何的无礼要求都只是唯唯诺诺,即使信长命令他杀妻弑子,他也不敢有丝毫反抗,家康的隐忍使他终于在乱世中谋得了一席之地。也影响着他身后的三河武士的性格,整个德川家族就是在隐忍中求得生存与发展的机会的。

而比隐忍更难的是家康的自律,家康一生精力旺盛,到了60岁还喜得贵子,但是他深知纵欲过度对身体的损害,于是用打猎来消耗旺盛的精力。可以说与信玄、信长、秀吉这些当世的杰出人物相比,家康并不出色,但就是这个平常人最终得了天下,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懂得用自律来维护健康,当这些对手都败给岁月的时候,家康才真正迎来了他的黄金时期。

平庸与学习:

乱世出英雄,这话一点没错,在日本也是如此,战国时代,战争纷起,群雄逐鹿,每个有能力的人都能有自己施展才华的一方天地,历史的舞台上武田信玄、织田信长、丰臣透吉都有自己独创性的风格——信玄的兵团、信长的兵法、丰臣的外交手腕都是独树一帜的。与这些人相比,家康显得太平庸了,平庸得只剩下忠诚可以作为存在的资本,但是为什么最终得了天下的偏偏是这个平庸的家康呢?因为家康一生都在学习,学习别人的长处为已所有,武田家失势之后,家康将武田家的旧将招至门下,原封不动的复制了武田军团,从此完全废弃了自家的兵法布阵,在与秀吉在小牧山——长久手对峙时家康毫无新意地采用了信长的兵法,并以此把准备速战速决的秀吉大军拖入持久战,为自己赢得的胜利成为他日后推翻丰臣家族最强有力的无形资产。

家康用学习来弥补平庸,但平庸就是平庸,不管怎样学习都无法改变,而学习却可以改变最终的结局,可见,成功与否与平庸无关。

德川家康的一生是充满矛盾的:他既对属下的建议从善如流,内心深处又是一位专断的君主;对于信康,他既是个慈爱的父亲,同时面对合作者的请求时,又变得冷酷无情,即使明知道信康是被冤枉的,仍然要痛下杀手。

最后引用作者在后记中的一句话作为结束语“不相信自己才华的人为数不多,如此这般还能取得成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从这个层面上讲,与其说家康是个天才,毋宁说他是一个怪胎。”而这样的怪胎创立了江户幕府,也影响了此后一代代的日本人,使他们的身上充满着矛盾,温顺的时候,他们像狗,可爱而忠诚,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也许就会变身成狼,一口咬断主人或者朋友的脖子,当你心怀戒备的时候,他们会像你抛媚眼,让你以为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你放松戒备时,也许真正的危险已经来临。

无论是敌是友,这样的人都是可怕又可敬的。

柴丽丽

年2月3日星期六晚于诊所

(本文所有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柴丽丽,河北唐山人,年生。22个月时被诊断为神经元性全身性进行性肌肉萎缩;在父母的背上完成了小学、初中、高中学业;1年高考取得分的好成绩,但被医学院拒绝录取,为了实现当一名医生的理想,她放弃调剂到别的专业的机会;后通过自学取得中医专业本科文凭和执业医师、执业药师资格;8年开办“阳光中医诊所”,并常年为残疾人、70岁以上老人和低保家庭提供义诊;目前已经诊治近人次。目前著有《痛并明白着——一个渐冻人医生对生命的温情凝望》一书。

本文作者柴丽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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